文/伊勢英子
畫家文生‧梵谷(Vincent van Gogh 1853~1890),在他37年的生涯中,和他的弟弟西奧‧梵谷(Theodorus van Gogh 1857~1891)總共往返了將近700封的書信。在這些信中,我們不難看出他的痛楚和吶喊。他越是誠實面對自己的人生,就越被當成是個無所克制的多餘之人,以至於失去了容身之處。而除了白色畫布之外,他再也找不到可以活下去的場所。哥哥不斷的向弟弟傾訴,社會對他的成見,使他有如受到拘禁,而唯有像朋友一樣的兄弟之愛,才是打開這牢獄之門的鑰匙。西奧終其一生,給了哥哥最大的理解和回應。
「只能笑看自己的不幸啊!」「藝術家就像是破裂的水杯啊!」不論是在南法因為割耳事件而被當地居民送到警察局監禁,或是選擇孤獨的住進精神病院,哥哥都不曾怨恨或嫉妒過任何人。說不定,他是在遠離巴黎、離弟弟而去之後,才開始靜靜的了悟一切。
「你不僅僅只是一名畫商,你是和我一起完成畫作的人」。哥哥死後,弟弟在哥哥身邊的信箋中,看到了哥哥對他的讚賞與鼓勵。比起賣畫或成名,兩人所追求的,是注入了純粹靈魂的畫作。
在書簡中,面對悲慘的際遇,兩人總在字裡行間透露著他們對童年時代各種景象的懷想,並對童年所在的自然流露出無限的憧憬。那由泥碳和溼地所構成的荒地,麥田及石南遍野,還有那隨著季節推移而展現的北國天光。這在與自然的緊密關係中所孕育出來的兄弟之愛,是何等的動人啊!
我在這本繪本中所描述的,是活在我內心深處的、關於梵谷和西奧的故事。
自1990年以來,我循著梵谷走過的足跡,遍歷了荷蘭、比利時、法國等地。我一邊追逐著光與影,一邊經由他們的故事,一層又一層的思索著生和死。在撰寫散文集《兩個人的梵谷》、完成繪本《畫家》、以及和妹妹共譯《西奧 另一個梵谷》之後,我強烈的想描繪哥哥和弟弟的故事。在製作這本繪本的過程中,我不曾忘懷的是,在哥哥死後,西奧在寫給母親的信中所留下的那句話:「Ce frère était tout pour moi!──哥哥是我的一切,他是我專屬的哥哥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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